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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皇后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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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千荷小筑从敬事房小太监那里得知今夜掌灯的消息,低迷了四天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宫女和太监们面带喜色忙碌起来。夏禹默默看着他们忙前忙后,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皇帝的力量有多大,他每一个大大小小的决定,都能牵连到许多人的心。如果她没有恢复现代的记忆,并意识到这只是一个任务世界,她也一定会像千荷小筑的内侍一样,为了皇帝患得患失……

皇上对夏禹产生补偿心理,晚膳是在千荷小筑用的。

本朝的历代皇帝都不是好口腹之欲的人,午膳最为隆重,六六三十六品汤菜,用不完的会赐往臣子或后宫妃嫔以示嘉奖,并不会浪费。晚膳则随意很多,此次皇上落脚千荷小筑,御膳房专门对千荷小筑餐的偏厅实地考察一番,把偏厅重新布置一番,并弄来了一张新的膳桌。

今日朝上的事不多,皇上难得提前结束政务,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半刻时来到千荷小筑。一番繁琐的恭迎皇上的礼节之后,皇上拉着夏禹在偏厅落座,“布菜的事自会有人来做,夏宝林不必忙活,陪朕一起用膳罢。”

跟在皇上身边已有十来年的太监厚德,十分有眼色,不需要皇上出言吩咐,便宣御膳房传膳。

御膳房效率极高,一道道装在食盒里的菜品有秩序地送上桌,一共十二道菜品,都是些夏禹从未尝过的珍馐美食。皇上点了其中两道口味比较重、藏毒比较难尝出来的菜,让试菜的小太监用过,观之无异状之后,才真正起筷,“夏宝林,这些菜都是朕吩咐御膳房为你准备的,尝尝看喜欢么?”

“臣妾谢皇上厚。”夏禹起身行半蹲礼,虽然没有皇上想象中的热情,但也挑不出错处。

皇上重新招呼夏禹坐下来。在皇上用过第一口菜之后,夏禹才开始动筷。

皇上很快发现,看夏禹用餐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

别的女人在他面前用餐时,都会比平日更为矜持,即使有布菜的宫女,也只是小口小口吃面前的几个菜,胃口比猫还小。虽然她们用膳的姿态很优美,但是看多了也是那么一回事了。

可是夏禹不一样,夏禹追求的不是用膳用得像画一样处处精致优美,她把十二道菜挨个尝了一遍,然后重点关注几个偏好的菜,吃得津津有味,饭都重新添了半碗。

皇上四天前受了凉,一直闹肚子,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当他看到夏禹吃得那么香,感觉自己的胃口也跟着变好了。这一顿饭夏禹吃得很爽,皇上也难得添了一碗饭。

皇上在用膳的时候脑补某些和谐画面了,然而刚吃了一顿饱餐,并不合适进行某些激烈运动,他只能接受夏禹的提议,散散步消食。千荷小筑不大,没什么地可走,离御花园也有点距离,散步的地方只能局限在千荷小筑附近的一片久未打理的竹林。

夏禹边走着,边对皇上说道:“方才臣妾用膳时很想对皇上道谢,只是怕坏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多谢皇上,让臣妾品尝到那么美味的菜品,要不是臣妾实在撑不下了,定要再多用一碗饭。”

皇上以前哪里听过这种别出心裁的道谢,他在心中对夏禹的形象又勾勒一笔,直爽真诚,非常可。皇上难得想要调侃她,“夏宝林莫不知道用膳七分饱利于养生?下次再陪朕用膳,可不能再像今日这般食过了。”

夏禹皱了皱鼻子,一副为难的模样,“可臣妾还在长身子的年纪……”

“只吃七分饱对你来说实有为难,可为九分饱,剩一分养胃。”皇上抚掌大笑,然后对身边的太监说道,“厚德,天色也不早了,摆驾回千荷小筑。”

夏禹:“……”

她听说皇上要来千荷小筑用膳,精心策划了一个场景,目的是为了说出那句“还在长身子”,期待着皇上的内心能够有所触动,然而夏禹发现,果然不能对皇帝老司机有太多期待。

当夏禹和皇上再次回到千荷小筑,刚刚踏入千荷小筑正院的大门,一个陌生的宫女急急忙忙冲过来,她隔着一圈宫女太监,噗通朝皇上跪下来,“皇上,不好了,贤妃娘娘被一只野猫吓到,动了胎气,娘娘一直喊疼,皇上——”

皇上立刻被宫女吸引了注意,“太医呢,怎么说?”

宫女一直不停地掉眼泪,“奴婢来千荷小筑的时候,太医还没到。娘娘一直念着皇上,奴婢斗胆自行前来千荷小筑,求皇上去看一眼贤妃娘娘吧。”

皇上知道贤妃在拿肚子来争宠,他心里有些厌烦,却无法这么放着贤妃不管。皇上冷酷地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宫女,“拖下去。”拖下去怎么处理,皇上身边的人都心知肚明,那个宫女也很清楚,她活不成了。

刚刚下过杀令的皇上,看向夏禹的时候,脸上还留着一丝威仪,“夏宝林,贤妃动了胎气,朕过去看看,改日再补偿你。”

皇上灼灼的目光下,如果夏禹露出哪怕一丝怨气,她作为一个漂亮的玩物,到此要玩完了。然而夏禹并不知道皇上弯弯绕绕的心思,她哪有什么怨气,甚至还真心实意地催促皇上,“臣妾不需要补偿。贤妃姐姐的肚子要紧,她现在一定很需要皇上,皇上快去吧。”

皇上蹙紧的眉头终于稍稍放松下来,他坐上御辇,带着浩浩荡荡的一行内侍离开了千荷小筑。

经过两次侍寝失败的经验,夏禹也终于确定,她的幸运e小妖精,非常不乐意看到她有任何靠近皇后宝座的机会,她大概是永远都不会侍寝成功了。

感谢耿直的幸运e,夏·不务正业放弃事业成·禹心情大好,她对身边的大宫女黄莺说道:“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头油和香粉的味道捂得我实在太难受了。”

黄莺恭敬应下,带着其他小宫女小太监忙碌起来,不到一刻时,为夏禹准备好装满热水的浴桶,以及清洁的中药香皂。只是和往常不同,夏禹沐浴时一般是不留人的,黄莺这次却主动请求留下来伺候夏禹沐浴,“主子,黄莺略懂按摩推拿之道,让黄莺伺候主子沐浴吧。”

夏禹看着跪在地上低垂脑袋的黄莺,思考了一下,“你过来吧。”

黄莺伺候人的手法可不是略懂,她比夏禹以前的丫鬟要专业得多,夏禹洗个澡像是在现代享受专业的spa一样舒服。黄莺察觉到夏禹的满意,大着胆子对夏禹说道:“主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禹早猜到,黄莺不会平白无故主动争取伺候她沐浴,“什么事,你说吧。”

“皇上去看贤妃娘娘,其实紧张的不是贤妃娘娘——”黄莺鼓起勇气说道。

夏禹是凭着一张脸进宫的玩意,没人把她当回事。

在夏禹成为宝林的那一刻,处心积虑把她送进宫的工部尚书拿到了好处,自然不会给夏禹提点后宫的生存之道。夏禹进宫也没带多少钱财,根本不够打点那些早被喂得很肥的宫女太监,她两眼一抹黑,对后宫的事几乎一无所知。

夏禹知道的都是一些非常表面的情报,比如皇上今年三十,后宫有位分的女人六十有余,睡过的没位分的数不过来,女人那么多,却只育有二子十七女,未立太子。在女子只是附属品的时代,皇上可谓子嗣不丰。除此以外,夏禹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从黄莺口中,夏禹听到了一个非常离奇的故事。

有关于皇上和大皇子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皇上还没登基,他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十六皇子,没有封王。

他的发妻为他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如今的大皇子。大皇子出生那天,天降祥云,百鸟齐鸣,轰动了大半个京城,大家都对极好的祥瑞之兆啧啧称奇。

在大皇子一岁的时候,先皇病重,皇上的兄弟们为了那个位置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全都便宜了谁都没放在眼里的十六皇子,也是今时今日的皇上。皇上登上宝座,不算名正言顺,当时皇上势弱,暗地里流传着一种说法,皇上能捡到这个天大的便宜,全凭大皇子身负天意。

皇上并不是那种没有能力的废人,只是比兄长们都晚起步,且没有强大的母族,所以一直以来都被兄长们的光芒遮掩而已。当皇上获得权力,他的能力迅速发挥出来,只花了三年的时间,把乌烟瘴气的朝堂完全把持在手中,大皇子身负天意的说法也渐渐消失了。

而在这三年时间,皇上的后宫也发生了两件大事——

为皇上生下大皇子的发妻,在皇上登基后成为皇后,在大皇子四岁的时候病逝,大皇子交给无育的顺妃抚养。隔年,第二任皇后执掌凤印,并非抚养大皇子的顺妃,而是另一位妃子。大皇子的外家对此表示不满,却给了皇上一个整治他们的理由,杀的杀,贬的贬,从此大皇子的外家再也不成气候。

又过了五年时间,大皇子九岁,皇上的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可是大家都察觉到了深深的诡异。

从大皇子之后,皇上又接连有了许多个孩子,但无论是顺利出生的,还是流产未能出生的,那些孩子全部都是女孩。皇上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得不到第二个儿子。

紧接着,在大皇子九岁那年,全国灾害不断。南方大旱,蝗灾泛滥;北方地动连连,房屋倒塌。

国师向皇上提出祭天祈福仪式,向上天祈求盛世太平。皇上被灾害折腾得头疼不已,便同意了国师的提议。祭天祈福当天,在京的皇族男性全部到场,以皇族之姓向上天祈福。

祭天祈福仪式由国师主持,皇族派一个代表,执行仪式的核心步骤,在天鼎里上香,并对天三跪九叩首。皇族的代表,非皇上莫属。

在祭天祈福仪式进行到最核心的步骤,皇上手执三炷香走向祭坛中心的天鼎的时候,整个祭坛剧烈的晃动起来,地龙翻身!皇上连忙以最赤诚的祈求之心上香,三跪九叩首,然而地动还在继续着,主持仪式的国师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脚都站不稳了。

国师哪还顾得上皇上的脸面,朝站成一群的皇族喊道:“大皇子,过来上香叩首,为我朝祈福!”

九岁的大皇子被赶鸭子上架地推了出来,他刚上完香,祭坛的地动明显减缓下来,当他完成三跪九叩首,地龙彻底安静下来。那时候大家有多庆幸灾难结束,皇上的表情有多难看——

祭天祈福仪式奏效,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的大规模灾害,都渐渐平息了下来。虽然知道祭天祈福仪式真相的人很多,然而皇上却把全部功劳,都归到在祭天祈福仪式上力竭而亡的国师身上。

皇上算权力再大,也无法堵住所有人的嘴,有一天他在逛御花园的时候,听到两个宫女在说闲话。她们说,皇上的皇位是靠大皇子得到的,祭天祈福仪式也全靠大皇子才成功,皇上生不出第二个儿子,也许是上天的旨意,皇位以后一定是属于大皇子的。两个宫女差没说皇上拿到这个皇位,只是在大皇子还没能力执掌国事时暂代其职罢了。

两个宫女死得很惨,要不是顺妃苦苦哀求,说那两个宫女是被人派来离间他们父子感情的,大皇子要被恼羞成怒的皇上贬为庶民了。但是从那之后,皇上和大皇子的感情已然破裂,再无修复的可能。

大皇子十岁,顺妃怀孕,皇上以顺妃有孕为由,把刚满十岁的大皇子扔出宫,封为平王。顺妃的顺,和平王的平,足以说明皇上对大皇子的所有期待。

平王每月可入宫两次探望顺妃,在顺妃临产前,平王又来看了顺妃一次。那次探望,平王竟偶然发现有个太监往顺妃的香炉里放不干净的东西,虽然平王发现得早,顺妃还是吸入了微量的毒物,导致早产。

顺妃生下了皇上的第二个儿子,皇上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可是太医却一盆冷水朝皇上头上泼下来,因为孩子早产,且体内有微量毒物,可能会比平常的孩子迟慧。顺妃却不在意,她在冷宫呆了那么些年,早看透皇上的本质了,她极其感激平王这个养子,如果不是平王,她和她的孩子恐怕要一尸两命了。

皇上却不像顺妃这么想,他给顺妃抬了位分,并精心养育他的第二个儿子,可是二皇子直到两岁才会说简单的词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而这个时候,朝臣都纷纷向皇上提出立太子的希望,而他们心中的人选非常统一,恰恰是十二岁的平王。

皇上没有同意立太子,同年,平王开始遇到各种来路不明的人追杀,但是平王运气非常好,他一次又一次平安脱险。

朝上朝下风起云涌,又过了一年,夏禹进宫成为秀女,获封宝林。皇上依旧对儿子非常执着,他不断充盈后宫,像中了魔障一样期待着宫妃们肚子里蹦出来一个儿子。所以皇上容不得后宫有残害胎儿的事发生,也见不得有宫妃在他面前表现出对其他怀孕的宫妃的嫉妒。但凡有宫妃在皇上面前表现出丁点嫉妒,那么她离冷宫不远了。

刚才夏禹送皇上离开千荷小筑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好——

故事说到这里结束了,夏禹也洗完澡了。

夏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黄莺为她擦头发的影子,“黄莺,你今年多大?”

黄莺低眉顺眼,“回主子,十七。”

黄莺十七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二等宫女,却知道十三年前的秘辛,夏禹很好奇黄莺的身份,更好奇她背后的人是谁。对方愿意把这些秘辛告诉她,对她应该没有敌意,那么对方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夏禹不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挑明的意思,她也不会主动说破。

夏禹换了个话题,“黄莺,再过半月是皇后娘娘的二十五寿辰,本宫财力不足,置办不了像样的寿礼,准备一张万寿福字作为寿礼可好?”

黄莺见夏禹询问她意见,脸上闪过喜悦的表情,“回主子,万寿福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更适合作为给皇上祝寿的寿礼。皇后娘娘礼佛,主子可以手抄佛经为皇后娘娘祈福。这份礼物在寿宴上不至于出彩,却绝不会失礼。”

夏禹思索一会,“你的建议不错。还有寿宴,是什么样子的,都有谁参加,给我说说。”

黄莺按照往年的流程给夏禹报了一遍,“届时,皇上,两位皇子、十七位公主,以及位分在宝林以上的妃嫔都会参加,是皇家的大型家宴。”

所以,她有机会在寿宴上见到那个传奇的平王吗?

平王今年十三,唔,夏禹立刻联想到了她的秘密恋人,少年今年也十三岁。

夏禹叹气,有点想他了……(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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