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愣住了:“白夜……”
她什么能听到他的声音?白夜现这里?还是说用了什么手段……
一瞬间, 无数个疑问如水泡般浮上夜鹰心头,她下意识张开口,却又是一顿,克制地收住声音, 是简短道:“嗯, 我能听到。”
“那就好, ”白夜似乎稍微松了口气,对她道,“你别带那些实验体出来, 回去。”
闻言,夜鹰不禁一愣。
白夜能掌握她现的状况?!
像是知道她的惊愕,没等夜鹰问出口, 白夜自己说道:“我可以透机甲的视角看到你。”
夜鹰仿佛明白了什么:“是天蝎之星……?”
“是的, ”白夜简短道, 但现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因此他很快转回原来的话题, “别站门口——你会引起其他人的疑心的,离开这里。”
夜鹰犹豫了下, 回头看向那几名实验体,他仍用一种仇恨混合着畏惧的眼神看着夜鹰,她咬了下唇,低声道:“我明白了。”
她自己也清楚, 就算现强行将他救出来, 不能替冯他安排好之后的容身之地, 迟早有一天会被苏和再次抓起来。
夜鹰后退一步,三测试场的门她前轰隆关上。
“现,你回自己的房间。”白夜又对她道。
“?”夜鹰愣了下, “回去吗?”她还以白夜是来催她出宫的。
“对,”夜鹰小心托起昏迷宪兵的身体时,白夜继续她耳边道,“现你还不用出来——等几天我会来帝都,那个时候再与你汇流。”
夜鹰注意到他用了复数人称:“还有谁?裘德吗?”
“不,”白夜淡淡道,“是整个远征军。”
夜鹰拖着宪兵身体的手一顿,震惊抬起头:“远征……”
白夜说:“你应该明白,想打破现状的唯一办法就是破坏以苏和中心的皇室政权,但目前镇守帝都的宪兵团拥有超8w的兵力,而我这里,就算加上欧拜亚公爵留给裘德的宪兵团,我所能集合的总兵力也仅4w。”
两倍的差距……夜鹰皱了下眉,他有获胜的几率吗?
“不会太仓促吗?”她说道,“或许我可以等……”
白夜却打断她:“必须这个时候。”
夜鹰:“?”
“三日后,就是苏伊皇子的登基典了,”白夜说,“届时部分的宪兵会被派去现场进行安保工作,那时皇宫的警备会幅降弱——我决不能错这个机会。”
“苏伊皇子的登基典,”夜鹰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
“你的亲子报告出来了,”白夜轻声道,“你和苏凡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闻言,夜鹰按操控杆的手一紧,机甲的身子一抖,差点把扛肩上的宪兵摔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
就算……内心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可能,但当真正对的时候,才发现还是有些——虽然是一些——难的。
“夜鹰,”了几秒,白夜忽然打破这片沉默,“我这里。”
他这句话来得没头没脑,但夜鹰却一怔,继而了起来。
原本攥成拳头的手松开了,她的声音充满感叹与欣慰:“……嗯,你说得对。”
“那我现该做什么?”夜鹰又问道——她知道,白夜让她留研究所,肯有需她做的事情。
“关于这点,”白夜轻声道,“有一个计划需让你听一下。”
***
“零号,出来。”
夜鹰坐房间里,慢慢回头,一名宪兵站门口,用力地敲了下门框,对着她不耐烦道:“该做测试了。”
“好的。”
夜鹰站起身,顺从地伸出手,让宪兵给她铐上手铐,一边问道:“今天做什么的测试?”
“不知道,”宪兵语气生硬道,“你还不如直接去问雷奥生。”
夜鹰挑了下眉:“雷奥?”
“负责你的研究人员,”宪兵铐完手铐,直起身,拉了她一把,“别废话了,跟我走。”
他负责了夜鹰几天,发现她比其他实验体听话许,也很安静,今天话却格外,前往测试场的时候又问他:“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感觉这里人好少。”
宪兵没想太,随口道:“正常,因今天是苏伊皇子的登基仪式啊。”
“登基仪式?”
宪兵想着告诉她也无妨:“陛下驾崩,皇位自然由苏伊皇子继承,摄政王殿下此都忙活了好几日了——仪式将外宫举行,届时除了各地的贵族权威,还特准了平前来现场观摩仪式,所以很警卫都被派去现场了。”
“当然,留这里的宪兵还是足够对付你这群小鬼的,”他低下头,警告地瞪了夜鹰一眼,“别想动一些不该有的歪脑筋。”
“唔,”夜鹰说,“那可不行。”
宪兵不禁一愣,刚回神,夜鹰却已经出击。
——她身子下沉,单手撑地上,扫起一脚,飞快击向宪兵的膝盖,后被她重重畧倒,眼看夜鹰的下一次攻击即将来,连忙往旁一滚,怒吼道:“零号!你胆子倒挺!”
他掏出挂腰间的机甲项链,狠狠一扯。
“嘭——!”
一架轻型机甲立即出现两人之间,宪兵眼中浮起得色,正登上机甲,却见夜鹰一步动作——她奔至机甲身旁,轻盈跃上,落它的肩膀间,轻声说了句:“打他。”
“咚!”
宪兵还没反应来,那架机甲已伸出手,对准他的脑袋就是一拳!
宪兵:“???”
“草……”他稳住摇晃的身体,不敢置信道,“什么……?"
一击不够?夜鹰眨眨眼,将手按机甲上,这一次,它下手更加重了点——直接擒住宪兵的脖子,对准墙壁“哐哐”就是两锤,当它松开手的时候,后终于被锤得失去意识,软软瘫倒地。
夜鹰把他捆起来,藏某个角落,随即径直朝走廊走去。
通这几天的踩点,她发现有自己被单独安排了一间测试场,而其他剩余的实验体则是一起测试,而他测试的地点——就是前的三测试场。
她那道门前停下,顿了顿,掏出背后的激光炮,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对准厚重的合金门就是气势汹汹的一击重炮!
“轰——!”
门登时被来势汹汹的激光毁了一半,夜鹰动作不停,又是接连两炮下去,随即丢下发烫的木仓,徒手上阵,用力撕开变形发焦的合金门。
合金门像块破布似的被她力撕扯下来,露出身后的测试场。
几名白褂的研究人员和实验体站一起,首的一名金丝边眼镜男人正按着其中一名实验体的手臂,试图将手中的一管药剂打进去,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一架杀气腾腾的机甲。
众人:目瞪口呆.jpg。
“等等,你是隶属哪个队的宪兵……”
雷奥察觉不对,连忙问道,但那架机甲已经走了来,散发红光的眼转向他,雷奥顿觉不妙,正后退,机甲一步伸出手,扣住他的脖颈。
雷奥:“!!!”
机甲用力一扔,他像无力的蚊子般被拍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嘭!”
雷奥登时昏死去,其余几名研究人员见势不妙,立即想逃跑,但夜鹰怎会让他得逞?她张开双臂,将那些人尽数按住,“咚咚”数记重拳下去,几个研究人员都被击昏了去。
做完这一切,夜鹰直起身,象扫垃圾一把那些瘫倒地的研究人员踢到一边,来到几名实验体的前。
“你是谁?”
一名五官浓厚的少年发言了,他挡另外三名实验体的前,一脸防备地盯着夜鹰——是冯。
夜鹰还没说话,他却像是有所察觉:“……等等,你是之前的那个人?”
就几日前,他也遇到一架行动诡异的机甲,那人打开测试场的门,却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不将实验体押送回去,反而呆愣站门口,如一尊雕像。
冯有种莫名的直觉,这架机甲……
“冯,小心!”
机甲忽然动了,冯身后的实验体想将他拉回来,但这之前,驾驶舱却轰然打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
夜鹰低声道:“是我。”
“夜鹰……”冯盯着她,嘴里喃喃道,“你居然……还活着?”
夜鹰凝视着呆愣的冯,微微点了下头。
“冯!”一名实验体拉住他,“别信她!说不这是他的又一场阴谋,万一……”
冯却抬手,止住他的声音,看向夜鹰:“你来救我?”
“是的,”夜鹰简短点头,“跟我来。”
她转身,往测试场的门口走去,冯没有半分犹豫,立即追步而上,剩余几个实验体犹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夜鹰带着他走出测试场,转头问冯道:“你会开机甲吗?”
冯点头:“会一点。”
“那好,”夜鹰从机甲上跳下来,指着机甲道,“等下你开这架机甲,带他逃出去,研究所地下,等跑到地上后不停留,直接往南走,那里有接应你的人。”
她想了想,补充道:“现部分的兵力都被安排到外宫去了,内宫应该没什么人,你不用慌张,慢慢……”
“嗡——!”
她还没说完,众人头顶忽然响起一声尖长警报。
【注意!有侵入!有侵入!立即开启防御状态,封锁所有出口。】
——看来他这里的动静还是被发现了。
“不用慌张,”周围闪着刺目红光,夜鹰却视若无睹,慢慢将未尽的句子说完,“慢慢来就好。”
冯预感到什么:“那你呢?”
“我还有点事需处理,”夜鹰摇了摇头,“你走。”
冯地注视着她。
片刻,垂下目光:“……好。”
夜鹰微微松了口气,正说什么,却见冯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她。
夜鹰:“!”
她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缩,却听到冯的声音后又慢慢放松——他夜鹰耳畔低声道:“你小心一点。”
“……嗯,”夜鹰愣了下,才回答他,“我会的。”
冯的胳膊抽紧了,用力抱了下夜鹰,才缓缓放开手,他深深凝视了后一眼,转身,对其他几名实验体道:“我走。”
几名实验体从夜鹰身边经,走最后的一个小女孩停下来,踌躇了下,侧头看向她。
夜鹰并不认识她——实验体的更新太快,她所认识的几名孩子都已经不了。
夜鹰道:“怎么了?”
小女孩小声问她:“姐姐,你是去打坏人吗?”
夜鹰想了想,回答道:“是的。”对于她而言,苏和肯算坏人。
“那……”小女孩说着,走上前,“这个给你。”
她伸出手,双手握成一个拳头的形状,夜鹰的掌心中摊开,夜鹰愣了下——里空无一物。
“我把希望给你,”小女孩却一本正经道,“这个是我从司舟哥哥,唔,”她顿了下,试图给夜鹰解释,“司舟哥哥之前也住这里,但是冯说他去了一个很美好的地方,不和我一起生活了。”
“但是他把希望留给了我,就是这个,”她晃了下空荡的手,继续道,“司舟哥哥说,有希望,我就一能逃出去。”
“现……我把希望给姐姐,”小女孩郑重地看着夜鹰,“所以姐姐,你也一出来啊。”
夜鹰张了下嘴,喉头滚一声低咽。
“……我会的,”良久,才声音沙哑道,“放心吧。”
不论是她,还是小女孩,冯,亦或是死去的司舟,他一会逃离这座人间地狱,重返自由。
***
苏和满意地抬起头,环顾一圈四周。
登基仪式正举行,他外宫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临时会场,约能容纳一万人的场地内现挤满了来自帝国各地的贵族以及平,皆一脸崇敬地抬起头,看向位于中央的高台。
——苏伊皇子站那里,身着一身绣金华服,眉目低垂,原本柔和的五官也被映衬出些许金光。
相比周围人的欢欣,他的表情却有些迷茫,甚至可以称得上困惑,司仪演讲的三分钟内就抬头了数次,不断往他的方向递来视线,却全被苏和严厉的视线给阻止了。
苏和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他不想破坏现的好心情,他冲苏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不再看他,惬意地将后背靠软椅上,悠闲地抬起手,抿了口葡萄酒。
但,似乎就是有人不希望他好。
这时,一名宪兵忽然一路小跑来,他悄无声息地绕开人群,来到苏和身侧,弯下身,轻轻说了句:“摄政王殿下,出事了!”
苏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
宪兵犹豫了下,看向周围的人群,将身子放低,苏和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听完他的报告后,苏和猛地站了起来,严厉出声。
周围几个正围观加冕仪式的贵族不免吓了一跳,纷纷投来视线,苏和表情略滞,掩饰地对他:“抱歉,我突然有些事……”
他随便扯了几个理由,便迅速放下酒杯,晶莹的玻璃酒杯被重重掷桌上,发出“噹——”的一声,里血红色的液体都杀了出来。
几个贵族开始窃窃私语,苏和却并不意,他抬起头,往贵宾席的一处望了去。
位于外侧的位置,两名军装男人正坐一起,目光专注道望着高台,偶尔交换几句话。
这两个混蛋……
苏和不相信内宫现发生的事与两人无关,他需看住这两人,但时,他又不能放内宫内的那几个臭崽子随意胡闹……
苏和想了想,对宪兵道:“你去找几个人,盯住白夜将军和西瑞元帅。”
宪兵立即低头:“是!”
苏和才微微放松一口气,转身迅速离开会场。
等他的身影消失入口处,白夜收回看向台上的目光,淡淡对西瑞元帅说了一句:“开始了。”
“这么快?”西瑞元帅惊讶了一句,侧头,“她一个人没问题吗?”知道苏和内宫还是布置了挺的宪兵。
“不用担心,”白夜道,“我已经派了帮手去,而且……”
顿了顿,“还让他拿上了天蝎之星。”
***
苏和快步走内宫的回廊内。
“那几个畜生现哪里了?!”他一边走,一边咆哮看向跟身后的宪兵。
“您稍等……!”宪兵连忙掏出一枚光脑,操作了一番,屏幕上投射出一幅地图,是内宫的分布图,上有几个移动的小红点。
宪兵看了会,汇报道:“出逃的实验体现分两个方向——部分人正往内宫的南赶去,但是有一个人还逗留内部……”
苏和粗鲁打断他:“查看编号。”
他每个实验体的身体内都植入了自动位系统,就算这几人想逃,苏和也有手段将他重新翻出来。
宪兵道:“是……零号实验体。”
闻言,苏和冷了一声:“声东击西?看来也不是没有脑子嘛。”
他对宪兵发号施令:“你带一个小队去南拦截那群实验体,我去地下实验所,”顿了顿,声音转冷,“亲自捕捉零号实验体!”
宪兵一路小跑走了,苏和站原地,沉了口气,对赶上来的亲兵道:“带上麻醉木仓和电击棍,随我来。”
他声音低沉,亲兵连气也不敢出,连忙吩咐手下做好准备,一行人跟随着苏和,朝地下实验所走去。
宫内的侍从全都去外宫看加冕仪式了,走廊里有苏和的宪兵,却是慌张地奔跑,声呼喊着什么,苏和觉得不对,抓住一人:“这是搞什么?!”
“摄政王!”不料那宪兵看到他,仿佛见了救星一般,差点给他跪下,“着……着火了!!”
苏和一怔,才发现宪兵手里提了一桶水,他顿觉不妙,沉声道:“是哪里?!”
宪兵悄瞄了眼他阴云笼罩的脸,自觉不妙,战战兢兢道:“地……地下研究所……”
他哭丧着脸:“有人研究所里点了火,我发现后连忙去救,但是有个实验体拦那里,我怕伤到她,根本没法去!”
苏和一顿:“实验体?”
他想到什么,忙掏出光脑,见代表夜鹰的红点正停留研究所内部。
“好……好得很!”苏和怒极反,放下光脑,见宪兵还愣愣看着他,怒吼出声,“还不快给我来?!都上机甲!”
“啊……是!”
宪兵慌忙应下,各自召唤出机甲,站到苏和身后,瞥见原本跟着他的两名亲兵,小声问他:“摄政王今天怎么脾气这么糟糕?”
“因几个实验体都逃了吧,”从机甲里传出的亲兵声音异常年轻,“你没发现吗?”
宪兵羞愧道:“我一直救火,没注意……”
这时,另一名亲兵挤来,语调严肃:“你刚才说的那个实验体怎么了?”
宪兵愣了一下:“……啊?”
“受伤了吗?身体状况如何?还有……”他声音忽然降低,如坠冰窟,“你没攻击她吧?”
一声轻微的响动,宪兵低下头,发现对方的手按腰间光子剑上。
宪兵:“???”
他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危机感,连忙道:“当然没有!那是分珍贵的实验体,我怎么敢伤害她!”
另一名亲兵也道:“裘德,你不那么惊小怪,夜鹰怎么可能会出事。”
闻言,那名亲兵冷哼了一声,缓缓放下手。
见他的手从武器上拿了下去,宪兵竟有种舒一口气的感觉,忙不迭后退几步,刚好苏和远处吼道:“还不来?!”
众人忙跟上去。
苏和低头看着光脑,发现夜鹰移动了,迂回而上——她往上走。
终于打算逃了?
苏和狠狠一,接通周围待命的宪兵队:“都给我把路堵住!别让她出来!”
宪兵整齐频道内称是,苏和满意地放下通讯器,对身后几名士兵说:“跟我来。”
他行进了数百米,苏和再看追踪器,发现夜鹰换了方向——朝天台的方向去了。
他了一声,所有路线都被堵住的情况下,这也确实她唯一能走的路了,眼下,夜鹰他眼中俨然成一被堵到死角的羊,走投无路。
“去天台。”他简短对士兵道,音调里带着一丝低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