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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狼爱上羊(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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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霖沾不得酒,一杯也不行。

沈白大步走到桌前,似愠怒,似妒忌,目光森凉,蜿蜒游过歪倒的几枚空杯,通过杯型、杯底残液与气味猜测里面盛过什么。

碳酸水、果汁、蜜瓜甜酒……景霖喝的都是一些酒精含量趋近于零的“安全”鸡尾酒,酒量再差也很难醉。沈白抬眼扫视,见会场内提供的其他鸡尾酒也大抵如此。

那股毒蛇般阴冷的气息倏然消散。

沈白恢复温和模样,正欲离开,忽然想起什么,招来一位侍者俯身低语几句,英俊的脸上透出一丝促狭,像个要对女友使点儿小坏的少年。

几分钟后,一杯混合了伏特加、杜松子酒的烈性鸡尾酒被侍者悄悄放在客人指定的那张长桌上。

过一会儿,那只手摸上去,故技重施偷酒喝。

沈白立在不远处,心不在焉地应付几位社会名流,嘴上嗯啊答着话,心思全在桌底。

“吸溜吸溜。”咂酒咂得美滋滋。

沈白不动声色,竖耳听着。

“……唔?”像是尝出酒味儿了,有些狐疑。

沈白忍笑。

“吧嗒。”再品品。

“……”短暂静默。

“略——”嫌弃得要死。

沈白虚握拳抵住嘴唇,以轻咳掩饰笑意。

桌布被撩开条缝,还剩大半杯的烈性鸡尾酒被送回桌上摆好。

过了几秒,像是嫌单单放回去不够解气,那手又从桌下伸出,猫儿似的把酒杯拨弄到地上,啪嚓,酒洒了一地。

沈白险些笑出声。

“哼。”破东西难喝!

当真值得大哼特哼一番!

随即,那手消停了,许是怕“踩雷”,不再上桌子摸酒。

沈白寸步不离地守在原地,猎隼般盯着桌子。

景霖背着他喝酒会令他恼火,是因为“醉酒”这种状态经常会暴露出人们隐藏在表面下的另一个自我……甚至是与平时截然相反的自我,譬如:懦弱者醉酒撒泼怒骂,粗犷者醉酒感伤垂泪,古板者醉酒嬉笑胡闹……都很常见。

而景霖醉酒……

沈白舐了舐唇。

软得要命。

……

几分钟后,景霖从桌底爬出。

酒量是真的小,两口而已,他已醉得步履踉跄,面色酡红。

糖水喝多了,他想找个地方小解,不知洗手间在哪,正四顾茫然,浑噩间听人说了句:“洗手间往前右拐。”

他已醉成一团糨糊,没觉出异样,乖乖朝那方向走去,走了挺长一段,果然瞧见洗手间。

洗手间里空空荡荡,但门扇开启的角度不对劲,像门后藏着人。景霖醉得厉害,并不在意,立在便池前解手,解决完问题,正要离开,却发现门锁了。

“……唔?”景霖醉醺醺地,欲俯身研究锁头。

眼睛还没看真切,手臂突地被人往后一扽。

那力道绝非凡人,景霖抵抗不住,跌撞着、被狠狠箍进一个火热坚实的怀抱。那人稍微弓了弓背,从后面探头,将下颌抵在他肩上,缓而重地蹭了蹭。

烟草、冷杉、雪松,以及若有似无的,肉--欲的海狸香……景霖鼻翼翕动,突然不挣了,蔫在那人怀里。

“谁让你喝酒了?”沈白慢声问。

语调森冷,气息却热,烫得景霖直歪脑袋,用肩头蹭耳朵。

喝什么酒……

什么谁让……

景霖蹙眉,艰难搅动脑内糨糊。

“说话。”沈白抱着他轻轻晃了晃,逗小孩儿似的,显然没真动气。

景霖嗫嚅:“没喝酒……”

沈白把他转过来,看一幕绝顶精彩的戏那样贪婪地盯着他:“那你喝的什么?”

景霖想了想,委屈吧嗒:“糖水儿。”

就这么两个音节,平常的词语,沈白却像被注了满心窝糖水儿,那浓稠得骇人的、近乎病态的爱--欲,鲜活地涌出来,争相吸--舔那一汪“糖水儿”。

沈白本想再逗逗他,却按捺不住,弓起背,无赖般追着嘴乱亲,弄得景霖两腮潮乎乎的。

“你夫君呢?”亲了一会儿,沈白又问。

景霖不吭声,一双乌金眼珠定定瞧他。

沈白了然,把他堵进墙角磋磨,嘴上逼问不停:“我就是夫君?”

景霖面红耳赤:“……嗯。”

沈白厚着脸皮逗弄他:“喜欢夫君吗?”

景霖低头,用前额抵住沈白肩膀,不好意思地哼唧:“嗯。”

沈白:“有多喜欢?”

景霖先僵立了片刻,像被这个问题难住了,随即,他像是想出了示爱的好点子,生涩地向前伸手,一把环住沈白--精悍的腰,死死黏住他,平日板得冰封雪染的脸软乎乎地粘在沈白肩上,贴得太用力,都有点儿变形了。

沈白温声:“小粘人精。”

景霖:“哼。”

哼得又轻又软,全无平时气吞日月的架势。

沈白捋他头发:“承不承认是小粘人精?”

景霖小声:“嗯。”

“夫君带你回家。”沈白捏住他肩膀,用撕膏药的手法把人轻轻往下撕,“乖……回家疼你……”

上身离开几公分,景霖不干了,近似呜咽地撒娇,挣扎着要黏回去:“呜……”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段摧心断肠的经历,怕手一撒夫君就没了,因此黏得极其坚决。

沈白舍不得使劲扳他,手一软,啪叽,又粘上了。

“……”沈白,“小龙皮膏药。”

龙皮膏药还挺得意,嗤嗤醉笑着,扭了扭。

沈白拍拍他:“再不松手我要欺负你了。”

景霖执拗:“不松。”

沈白就开始欺负。

……

很是欺负了一会儿。

景霖挨了“欺负”也不撒手,还腻得更紧,沈白越不像话,他反而越往沈白怀里躲。那双清瘦手臂勒紧沈白,身体抖得一塌糊涂,面颊和嘴唇蹭着沈白的西服衣领,可怜地又磨又拱,像渴望钻进外套里求一些庇护。

这时外面传来门响,有人要用洗手间。

龙皮膏药是撕不下去了,沈白抽出手,帮他理一理衣裳,妥协道:“我抱你回去。”

景霖醉得迷了,灵气紊乱,障眼法早使不出了。可他方才被沈白欺负得热腾腾、红彤彤,这模样,沈白一眼也不愿意给别人看。于是,沈白把那双爪子扒拉下去,稍稍低头,边安抚地亲他边脱外套。他体型比景霖大一圈,外套宽松,将景霖上半身裹得严实,泛红的颈子、锁骨、下颌,全藏住了。

接着,沈白打开门锁,把景霖打横抱起来,大步向外走,温声道:“夫人把脸藏起来。”

景霖偏头,把脸埋进沈白衬衫。

衬衫料子凉滑,去了外套愈发显身材,那蓬勃的胸肌、坚实的手臂、宽阔的肩、悍利的腰……在眼下正式的、讲求礼节的、名流汇集的场合中,有种几乎不合时宜的狂野性--感。

沈白并不打算引人注目,也不在乎名媛们灼热得能洞穿铁板的视线,专拣人少的地方,横抱着景霖快步走出会场。

……

车子滑行进车库大门。

引擎熄火,司机下车绕到后面开门,沈白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车库里只剩他们两人。

“到家了。”沈白拨弄景霖耳垂,“睡着了?”

景霖抬抬下巴,眸光清明,含混道:“……没。”

从离开会场开始,沈白就发现景霖模样渐渐清醒,或许是被外面的凉风吹醒了酒。这一路上,景霖神色愈清,埋在沈白胸口的面颊就越臊得烫人,大约是想起之前的黏人醉态。

车内气氛有一瞬间紧绷。

就在沈白以为景霖即将恼羞成怒大闹一场时,景霖却僵硬地,往沈白怀里拱了拱。

两人贴得那么紧,沈白能清晰地感觉到景霖的心跳,怦怦、怦怦,比之前还快上许多。

他垂眸,眼珠带着一种病态的漆黑,不动声色地将景霖端详着。

景霖眼珠乱转,贼兮兮的,自以为玩心眼儿玩得毫无破绽。

沈白不戳穿,只问:“感觉好点儿了吗?”

景霖涩声答:“没好。”顿了顿,此地无银道:“好像还……糊涂着。”

沈白抿了抿唇,止住笑:“你再不好……我要乘人之危了。”

景霖别扭地模仿之前的醉态,借酒装软:“嗯……乘、乘你的。”

沈白喉结微微滑动,顺势将他按倒在柔软的后排座椅上,俯身亲昵片刻,忽然慢条斯理地抛出一句:“今天我让你来,你不来,非得偷偷跟踪我……什么意思?”

怀疑错了人,景霖自知理亏,哼唧装醉:“嗯?嗯……”

“想看我在外面老不老实?”沈白直起身,扯了领带啪地甩开,又拉开几枚扣子,虚压回去,咧嘴一笑,眼珠黑得骇人,“我最老实了,我这辈子……”

他贴上景霖耳朵,玩笑的口吻道:“还是个处呢。”

这话说起来有些好笑,景霖却笑不出。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样一个人,一别多年,历经死生契阔,却心如磐石,不曾转圜,如此的热烈蓬勃与坚韧不移,令他们两人都像生了寒热病般,亢奋得浑身战栗。

“上辈子也是……”沈白用力吻住他,热烈得像要吞吃什么一样,嗓音病态地颤抖,“我只有你,真的……只有过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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