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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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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袋子赵姮拎得费力, 周扬却轻而易举,他另一只手上还拎着行李包。赵姮问:“刚到吗?”

“嗯, 刚下车。”

“包给我吧。”

行李包不重, 周扬直接给她。“要回去了?”他问。

赵姮点头。

“往哪走?”

“那边。”赵姮给他带路。

人行道很宽敞,两人相隔半臂的距离。太久没见,一时却没什么话说, 直到前方一根电线杆挡路, 周扬朝她靠近一步, 赵姮才开口:“这次是申请通过了?”

“通过了。”

“能呆几天?”

“三天。”他是掐着时间来的,只有三天,要陪她过除夕, 今天到,后天回。

“哦。”赵姮说。

她有种陌生感, 身边的人还是那样高大, 可身形瘦了不少,脸型轮廓较之前更加鲜明。

一路沉默, 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赵姮想。

这间新公寓周扬只知道地址, 还没有来过。他打量公寓大楼的外观, 建筑较新,大约有三十多层, 周围绿化不错。

他跟着赵姮走进电梯, 在二十楼出来, 他看见她拿钥匙开门, 想起之前旧公寓的那把钥匙还栓在他钥匙扣上。

“进来吧。”赵姮把灯打开, 从他手里接过塑料袋。

周扬脱鞋子,赵姮说:“拖鞋自己拿。”

他打开鞋柜,看见里面有两层拖鞋,大约五六双,他随手拿出一双,穿脚上一试,尺码差不多,是男士的。

周扬走进客厅,打量屋子。三十平的小公寓里各个功能区基本全是开放式的,卧室、厨房一览无遗,唯一有门的地方应该是洗手间。

他视线定在墙角的那只乳白色衣柜上,衣柜不是消耗品,看着依旧崭新。

赵姮想把购物袋拎到厨房,周扬从她手里拿过来,问:“放哪?”

“台面上。”

周扬把东西放下,问她:“打算自己做晚饭?”

“嗯,”赵姮走过去,把菜从塑料袋里拿出来,说,“准备做个三菜一汤。”

“买了哪几样?”

“呶。”赵姮让他自己看。

她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因此买的菜也不多,算好了两顿的量。周扬轻轻抛着洋葱说:“我来做吧,你去歇着。”

“你来?”

周扬把洋葱放下,脱着外套说:“我来,你虾打算炒还是白灼?”

“别做虾了,你不能吃。”

周扬正要脱第二只袖子,闻言一顿。赵姮也顿了下,随即把虾放到一旁。

“……有围裙吗?”周扬问。

“哦,你等下。”赵姮去给他拿围裙。

这是她半年前新买的,澹绿色,穿周扬身上依旧是紧绷绷的。周扬让她去客厅待着,他一手包办,赵姮笑着说:“那你慢慢做,我去打扫卫生。”

周扬一边切肉一边问:“现在做卫生?”

“之前太忙,很久没打扫了。”

周扬想了想,勾了下绳结,把围裙脱下来,说:“穿上再做。”

“不用,我衣服反正要洗了。”

周扬手上都是切肉沾到的油,重新套上围裙,他不好系带子,赵姮过来帮他重新系上。

“好了。”她松开手说。

周扬转身,低头看她。她一如从前,一头栗色卷发,皮肤白皙,没有化妆的唇色澹澹的。他道:“去等着吧,我很快。”

“嗯。”

赵姮打扫卫生,整理东西,周扬把菜全都切好装盘,一道道下油锅,很快只剩一个汤,他盖上锅盖,把手洗干净,走到客厅帮赵姮抬沙发。

赵姮把拖把往沙发位置一扫,“好了。”

周扬再把沙发推回去。他转身的时候看到茶几上堆着一堆杂物,里面还夹着几张拍立得照片,他拿起其中一张看了看,问:“你那个朋友,又生了一个?”

“嗯。”赵姮笑了下,靠近瞟了眼照片,道,“二胎是个儿子,出生的时候八斤二两,小胖墩一个,现在刚满两个月。”

照片上三个大人,一个矮墩墩的两岁左右的小姑娘,唯一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李雨珊挽着对方的胳膊,赵姮就站在李雨珊边上,背景是迪士尼。

当时赵姮正好去上海出差,被李雨珊抓去看孩子了,她对游乐场没兴趣,李雨珊倒是玩得兴致勃勃。

周扬几天前在温经理发来的照片上见过这男人,也看见了背景中朝这方向走来的李雨珊,他猜这人是李雨珊的丈夫。

周扬问:“这是她老公?”

“对。”

“年龄好像有点大。”

“他比李雨珊大了十几岁。”

“难怪。”

汤快煮好,周扬放下照片,去厨房打开锅盖,往里面搁了一小勺盐。

“吃饭了。”他叫人。

他把饭菜都摆上

桌,然后找到遥控器,按赵姮的习惯调出中央台,等待春晚开播。

赵姮洗完手坐到椅子上,周扬顺便把台面上的残渣扫进垃圾筐,瞄见塑料袋里还有几瓶酒,他问:“你买了酒?”

“嗯,两瓶米酒。”

“喝吗?”

“不喝了。”

周扬把酒拿出来,说:“买了就喝。”见赵姮朝他看,他笑了下说,“我不喝,你喝。”

他把米酒倒出,摆在赵姮手边,看见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神情有些享受,他忍不住牵起嘴角。

四菜一汤热气腾腾,全是赵姮熟悉的味道,周扬还是把虾煮出来了,整盘虾都归她。等她吃完一圈,电视机里李易峰已经登台唱歌了。她吃吃喝喝,很快热气上涌,气色变得红润。

饭后两人一起收拾餐桌,周扬问:“今晚就打算一直看春晚?”

“嗯,除夕也没节目,街上的店都关门了。”

“要不出去逛逛。”

“去哪逛?”

“就这附近,随便转转,消化一下。”

赵姮想了想,点头说:“好。”

公寓附近的小孩成群结队的挥着玩具玩耍,偶尔还往地上摔个炮,挥个烟花棒,两人躲着孩子们走。

今年市区没下雪,气温较以往来说算是高的,赵姮穿得简单,一件紧身毛衣加一件长外套。周扬还穿着羽绒衣,走一阵就嫌热,他把衣服脱了用手抓着,一甩,袖子就要着地,被赵姮一把拎起,“你小心点。”她说。

“哦。”周扬听话的把衣服捞了一把,卷在手上拿着。

这几天天气好,晚上月色迷人,市区也能见到星星,周扬抬头看了会,说:“还有飞机呢。”

赵姮跟着抬头,看见飞机划过云层,留下一道纤长的白色尾巴,“好远……”她感叹,“诶,今年没人放烟花了。”

周扬被她一提,想起那回除夕两人在厨房里看到的烟花,也不知道那人还住不住那小区,今年会不会再冒险放一场烟花。

“想看吗?”周扬问。

“你能变出烟花来?”

周扬摇头:“没这本事。”

“那你问什么。”赵姮猜,“看视频啊?”

周扬笑了笑,“你等等。”

他把羽绒衣塞给赵姮,掉头就跑,不一会就没了人影。

赵姮抱着衣服站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数着马路上稀疏的车辆,?簿驳氐却着。不一会,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她扭头见高大的人影朝她走来。他穿着厚毛衣,脚蹬一双深蓝色的球鞋,左手抓着一把细长条状的东西,步伐又快又稳?br />

“这是什么?”赵姮问。

“烟花棒。”周扬走到她跟前,举给她看。

“哪来的?”

周扬朝后一扬,“跟那几个小家伙买的。”

“啊?”

周扬笑:“刚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他们手上抓着这个,你不是要看烟花吗,过来。”

周扬抓起她的手,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拉着她往小路上走。

赵姮被他牵着,边走边问:“这东西哪买的,能买到?”

“市区肯定买不到,估计是他们家大人跑郊区买的。这里——”周扬停下。

这里附近没路灯,光线极其昏暗,花坛临墙,四周无人。周扬把细小的烟花棒一根根插|进花坛泥土里,很快插成一长排,他半蹲在地,点着打火机。

幽幽火光中,他身处半明半暗,赵姮看见他下巴上细小的胡渣,她心想,他路上要走十一个小时,那样的话天不亮就要起床赶路,应该没来得及剃胡子。

“赵姮。”

“嗯?”赵姮回神。

周扬头微低,把打火机移到烟花棒上,下一瞬,闪亮的烟火窜了起来,周扬快速地把后面几根烟花棒一一点燃,长排的烟火串成一条银河,照亮这黑暗的一角。

明明如此渺小,远不及烟花的壮观绚烂,可这排在花坛泥沼里盛开的烟火却刺痛了赵姮的眼。

周扬收好打火机,走到她身边。“真好看。”赵姮说。

周扬手掌贴住她后脑勺,五指慢慢顺着她的长发梳下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得很慢。夜深了,连小孩子都被大人撵了回去,四周空寂无人。周扬一手抓着羽绒衣,一手抓着她,一直到公寓门口才把人松开。

出门的时候空调关了,现在还有余温,赵姮把空调重新打开,周扬去开电视

……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凝视彼此,异口同声,周扬笑了笑。他不去想去年此时是谁在跟她打电话,他低下头,深深吻住她。

第二天,两人是被鞭炮声吵醒的。赵姮睁眼的时候懵了懵,周扬皱着眉,从睡梦中挣扎出来,脸埋在她颈间问:“有人放鞭炮?”

“不可能吧……”赵姮不确定地说。

鞭炮声持续很久,周扬从床上起来,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没见任何鞭炮迹象。这一走动,头脑也完全清醒了,他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又低头瞧了瞧地面,然后重新回到床上。

“是放鞭炮吗?”赵姮闭着眼睛问。

“不是,估计是录音,不是楼上就是楼下。”

赵姮睁开眼:“……”

不一会,两人对视,一齐笑了出来。真是哪哪都有各种奇怪的人,以前有人大早上在楼下按车喇叭,现在有人大年初一放鞭炮录音。

周扬搂着人笑了一会,拍拍她说:“起床吧。”

“几点了?”

“快九点了。”今天还剩十五个小时。

赵姮从被子里坐起来,周扬把她的碎发拂到耳朵后,问:“附近有没有菜场?”

“有一个,要坐车去。”

“起床,去买菜。”

昨天赵姮买的菜还剩一些,不够两人吃一顿的。洗漱后下楼,赵姮不准备开车去,大年初一路上很堵。公交站在超市附近,走过去要十几分钟。周扬在周围找了找,看见共享单车,他说:“骑车吧。”

赵姮没意见。她没骑过共享单车,周扬帮她扫码取了一辆,赵姮推出自行车问:“你经常骑这个?”

“也就偶尔。”

骑车到菜场大概十五分钟,把车停好,两人走进去。大年初一菜价依旧偏贵,周扬挑挑拣拣,很快两手都拎满了,他又买了一袋面粉,赵姮问:“买面粉干什么?”

“给你包点饺子。”

回去的路上他又去超市买了几只饺子盒,到公寓后他先和面,然后剁肉,赵姮在一旁打下手,处理生姜和韭菜。

周扬准备了牛肉和猪肉,把调料全部备齐,他开始擀皮包饺子,不一会包好的饺子就装满了几大盒。昨天他在橱柜里看到一堆泡面,这上百只饺子足够赵姮吃一阵的。

吃完午饭都两点了,两人窝在公寓里哪都没去,周扬又看过两次时间,一次是下午五点十六分,一次是晚上九点二十八分。大年初一的最后两个半小时,他怀里紧紧搂着赵姮。

天又一次亮了,赵姮在他胸口睁开眼。她躺了一会,微微抬头。

他睡下时脸颊没有那么瘦。她不知道他月薪多少,但猜得出来,他应该只给自己留了一点维持温饱的生活费。

赵姮摸了摸他的下巴,感受着他的胡渣和体温。她又躺了一会,才轻手轻脚起来,走到厨房,她打开冰箱,看到一冰柜的饺子,她扶着冰箱门站了片刻,才从饺子盒底下抽出她买的速冻包子,拿出几只放在蒸架上,再把粥煮起来。

煮到一半时她去床边叫人:“周扬。”

才叫一声,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赵姮顿了顿,说:“起来洗洗,吃早饭了。”

“嗯。”周扬抓住她的手。

赵姮笑了下:“起来吧。”

周扬搓了把脸,松开她从床上起来。

快中午的时候,赵姮换好衣服,和周扬一起出门。行李包放到后座,她开车前往高铁站。

这段路很长,红绿灯叫人走走停停,即使是过年,大街小巷依旧人满为患。

半小时后已能看到高铁站的标志,赵姮跟着车流排队进入。

离进站口越来越近,很多车在半道上就停了,车里的人下来后步行走进站内。赵姮没停车,依旧跟着队伍龟速前进,周扬也没说赶时间要下车。

好像这车,非要开到进站口才能下。

进站口还是到了,车静止下来。周扬扶着车门把手,说:“我下了。”

“去吧。”赵姮握着方向盘道。

周扬打开车门下来,阖上副驾门,从后座拎出行李,微弯下腰,跟车内的人说:“走了。”

“嗯。”赵姮回应。

周扬拎着包转身走了。周围全是来去匆匆的旅人,他走出一段路,前方已能看见进站的大门,他突然回头。

视线彼端,那车一动都没动,小小的车窗中,她一直望着他的方向。

“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照顾好自己!”

“好。”

周扬狠狠亲她一口,拎起包,这次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没再看那车还在不在原地,一头冲进站内,上了高铁,他找到自己位子坐下。

座位靠窗,他把包放脚边,高铁很快启动,缓缓前行,没多久就驰骋起来,窗外景物浮光掠影般扫过。

坐到腿脚僵硬,他才收回视线。过了会,他弯腰翻包,拿出水壶。水壶带出一只盒子,周扬顿了下,把盒子抽出,看了眼上面的名字。

他怔了怔,把包拎起来,一顿翻找,最后总共翻出七个盒子。

这七盒进口药,不知是什么时候被赵姮放进去的。

外省正在下雪,周扬出站的时候在雪地上站了会。积雪已经没过脚面,夜幕中鹅毛漫天飞舞。他拍了一张雪景发给赵姮,这样的大雪南方并不多见。

梁老板今年没回老家,他把父母都接来了这里过年,知道周扬回来了,他把他叫去家里吃饭。

周扬没跟他客气,买了一点水果和礼品上了他家,他以茶代酒敬了敬对方。聊了一会,梁老板问:“你缓刑期还有多久?”

周扬说:“到今年八月。”

“唔……”

周扬挑了一口菜吃,问:“怎么了,有事?”

“想不想出国?”梁老板忽然问。

“出国?”

“你知道我国外的生意有多赚,但我能用的人实在太少。”梁老板说,“你要是肯跟我过去,赚得钱至少比现在翻一番,是至少!”他强调。

周扬放下筷子,想了想道:“我英语不行。”

他没立刻否定,梁老板诧异之余是高兴。他还记得他头一次邀请周扬来这里工作的时候,周扬拒绝的多果断。

他知道他多在乎那边的女人,今天这一问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

梁老板笑着说:“英语是小事,还有半年时间,你抓些日常用语学一学,能听个半懂就行,那边会英语的人不少,少的是能做事的人。”

周扬又想了想,问:“签证能办下来?”

“这我帮你搞定。”

周扬低头琢磨了一会,然后道:“行,我先准备。”

这下梁老板真乐了,他好奇:“你这次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我以为你过几个月就直接回去了。”

周扬闻言,沉默片刻,然后倏地一笑,“她以前说过,要她的钱不如要她的命。”

“所以?”

“她把命都给我了。”周扬轻声道。

接下来的日子,周扬白天做事,晚上学英语。梁老板扔了一堆他曾经看过的书给他,让周扬照着学,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周扬以前工作的时候习惯手机放歌,现在空下来他就塞着耳机听英语。他的英语早八百年前就已经还给了老师,但幸好还会一些基础,死记硬背之下,从最初的听天书,到后来能看懂部分英文,再慢慢地能听懂一些简单对话,时间已至五月。

这天周扬看新闻,说是第一针九价hpv疫苗即将在海南开打,他知道赵姮做这行,因此晚上他打了一通电话给她。

赵姮刚下班回来,正窝在沙发上休息,听完周扬的话,她换了一个姿势躺,说:“影响肯定有,不过没大碍,我不缺工作。”

周扬听出她声音懒散,问:“你躺沙发上了?”

“……嗯。”

“没吃饭?”

“待会吃。”

周扬翻了一页书,顿了顿,说:“我可能要出国。”

赵姮一愣:“什么?”

周扬道:“梁老板国外公司缺人手,那边的薪水是这边的好几倍。”

“……你决定好了?”

“……暂时还不确定,签证不一定能办下来。”

“哦。”

挂断电话,周扬翻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着。室友们陆陆续续回来了,满屋全是菜香和汗臭混合的味道,房间小,书桌只能支在墙角,插座离得远,他用接线板接台灯。

周扬把台灯打开,一束光照亮书页,光束柔软又平和,就像她想要的那种稳定安乐的生活。

烟灰落在书页上,周扬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他拂掉烟灰,勐抽几口,提神后继续看书。

八月,两年缓刑期正式结束,周扬办完所有手续,收拾行囊,梁老板已经先一步去了国外,

等饭菜端上桌,赵姮才放下手头工作,她坐到餐椅上,拿起筷子问:“几号走?”

“后天的飞机。”

“这里飞吗?”

“嗯。”

“我送你去机场。”

“明天我想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行李箱这些,”周扬道,“出国要带的东西。”

第二天周六,赵姮陪周扬一起去商场购物。行李箱不需要大牌,体积大结实耐用就行了,逛半天,周扬最后看中一款黑色的,跟赵姮的行李箱款式差不多。

回去后他把赵姮的箱子拖出来,赵姮问:“干什么?”

周扬说:“跟你换换。”

“……你换我的?”

“我用不着新的。”周扬低头摆弄箱子,说,“你这只给我用刚好。”

赵姮沉默了一会,把密码告诉他,然后蹲边上,把新箱子设上密码。“你衣服都在这里了?”她转着数字问。

“都在这了。”

赵姮帮他叠衣服,大大小小分门别类叠整齐。翻到他的剃须刀,她打开盖面,走到垃圾桶边上,清理了一下里面的胡须灰。

周扬半蹲在地,视线一直紧随她,看到胡须灰落在她的手背上,他起身走过去,抓住她左手,拇指扫去她手背的灰尘。

赵姮没再动,周扬揉着她的手,慢慢将她揽进怀里。

再等等他,他心底讲出这句话。

周扬生平第一次坐飞机,他在三万英尺的高空默念赵姮的名字。

落地后梁老板亲自来接他,住宿的地方也是他安排的。与国内时一样,梁老板只用人不调|教人,在带了周扬一周后,他放手让他自己做事。

周扬努力习惯着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这里的装修方式和风格与国内不同,他需要更多时间才能真正上手。连日的高负荷工作让他的身体渐渐不支,国外看病太贵,他连病也不敢生,他马上调整状态。

赵姮偶尔会收到周扬发来的照片,有建筑,有湖,有桥梁。国外风景与这里迥异,她想起她的第三个愿望——每年出国旅游两次。

如今一个愿望都还未实现。

“看什么?”

“嗯?”

“手机里有什么?”李雨珊伸长脖子。

赵姮把手机翻身,喝一口饮料道:“二宝呢?”

“他奶奶带着。”李雨珊让椅子上的大女儿老实坐好,道,“他奶奶简直把他当成眼珠子,完全不要我插手。”

“没婆媳矛盾了?”

  ; “最近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赵姮笑道:“嗯,很久没听你抱怨了。”

李雨珊感慨,“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算了,也算苦尽甘来吧。”

赵姮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李雨珊眼尖地瞄到屏幕上的名字,说:“咦,你那个挂名妹妹。”

赵姮让她安静,她接起电话。

“姐,在哪呢?”沉小安在电话里问。

“在外面。”赵姮问,“有事?”

“没事,就跟你说个稀奇事,你那亲妈——”

赵姮蹙眉。

沉小安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听说她跟她儿媳妇在打官司呢!”

赵姮并不想听到对方的任何消息,但沉小安已控制不住地竹筒倒豆似的全说了出来。

赵姮养母和对方原本就是老乡,所以几十年前赵姮才会被送给养母,老乡之间总有人互相认识,这事是前几天传出来的,据说那人的儿媳妇要带着龙凤胎和那笔赔偿金改嫁,那女人自然不同意,闹了一个月后如今正在打财产官司。

等赵姮挂断电话,旁听半天的李雨珊立刻拍桌说:“报应!”

赵姮把手机放一边,没有说话。

李雨珊忽然想起那人,她问:“他现在怎么样?”

“在国外,挺好的。”

“你就这么等他?”

赵姮摇头,她从没刻意等他。

李雨珊看着她的脸,想起之前在医院听到她叫的那一声声“阿扬”,她其实应该知道她真正的答桉了。

有些时候,有些选择,总是身不由己。

十二月中旬,赵姮换了一份新工作,这档口车子坏了,她把车开去维修,过几日她骑着共享单车去取车,车行老板经过她身边,朝她看了两眼,走近说:“嘿,小姐,我看

刚好,只剩一点隐隐作痛,走路时有些一瘸一拐。

他买了一份烤肉,付钱的时候身后排队的老太太好奇地指着他的钱包问了一句。周扬听懂了,但他口语不太行,拿手机搜索了一下,他才说:“sign。”

也许说错了词,老太太一开始没听懂,周扬又绞尽脑汁地解释了几句,老太太才笑呵呵地点点头。

周扬坐到路边长椅上,晒着太阳慢慢吃烤肉,他隔着透明的夹层,摸了摸那张签文——

新来换得好规模,何用随他步与趋;只听耳边消息到,崎岖历尽见享衢。

崎岖历尽见享衢……

周扬把钱包塞回兜里,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翻出手机里的照片。

白人老太太也买好了食物,坐到了周扬边上,无意中扫见屏幕上的照片,她忍不住夸奖了一句真漂亮。

周扬笑笑。

这照片是在湿地公园拍的,梅花虬枝展于半空,粉白一片,全是春天的颜色,她就站在梅林当中。

老太太好奇地问:“is she your wife?”

周扬想了想,摇头说:“no。”过了会,他低声道,“my life。”

说完,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日期。

她快三十了……

赵姮的新工作比之前更加忙碌,跨了年,她得到新公司发下来的日历。

日历封面上写着硕大的“2019”,她看着这四个数字,减去自己的出生年份,回家后她在沙发上躺了半小时,然后从书堆里翻出那本手账。

她坐在灯下,盯着那一页良久。这段时间她没再收到周扬的汇款。

又忙碌了大半个月,快到春节,公司放假了。赵姮习惯了连轴转,一旦闲下,忽然有一丝迷茫。

她无事可做,傍晚的时候取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到处转,从城西转到城东,天黑了,马路对面灯火阑珊,她顺着那一束灯光,走进空荡荡的小饭馆。

“今天这么空?”赵姮随意找一张椅子坐下。

服务员端着茶壶过来说:“刚走了一批客人,待会就是宵夜时间了。”

“明天这里开门吗?”

“不开,明天除夕。”服务员问,“你想来这里吃饭?”

“不是。”赵姮微笑着说,“我随便问问。”

赵姮点了两道菜,碗筷摆在面前,她望着门口,一时没有动。

门口路灯昏黄,偶尔才有几个行人经过,服务员坐在旁边桌子看书,她看了赵姮两眼,才问:“等人吗?”

赵姮走了下神,然后摇头,她道:“店里还放着这首歌。”

服务员听了听旋律,说:“嗯,一个季节一首歌。”

这歌旋律婉转,女声依旧带着慵懒,在夜色下无人的小饭馆里听这一曲,就像在听一段故事。

“认识你很多年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赵姮说。

“佳宝,我叫冯佳宝。”

“我叫赵姮。”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赵姮睡到自然醒,醒来才看见手机里的快递柜短信。

她没想到除夕还会派快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没急着去拿。吃完早饭,她坐沙发上看电视,中午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她才顺便去快递柜取东西。

柜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文件袋,赵姮拿出袋子,撕开封口,里面空空荡荡。

她把袋子口扒开,才看见底下的东西——

一张银行卡。

银|行卡没有署名,也不知密码。

她在阳光下定定地握了良久,回过神,就近找到一台atm机。插|入卡后,她食指停在半空,直到卡自动退出,她才再次插入,食指慢慢落于按键。

密码是什么?

她输入第一个数字,“1”,有了第一个数字打头,她很快将剩余五位数输入——2、1、0、0、3。

121003,1幢2单元1003室,她点击“确定”。

密码正确。

她没再做其他动作,也不好奇卡中的金额。她在屏幕中看到一串日期,2019年2月4日。

她莫名觉得熟悉。

手机来了一条新信息,赵姮点开,看完内容,她拨出那串号码。

铃音远远响起,是那串熟悉的旋律,她昨晚第一次问起这首歌的名字——

“店里还放着这首歌。”

“嗯,一个季节一首歌。”

“这歌叫什么?”

“春起,春天的开始。”

她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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