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搞头，张总长，这件事有搞头啊。”画面里的拉斐尔议长两眼放光地说道。
无意间从秋月百合那边得到了提示，张松岚意识到想要重新获取催化剂供应未必只有光复南极星联盟领土这一条道可以走，于是他立即联系远在埃兰堡的拉斐尔议长将自己的新计划给说了出来。
这个意见马上就得到了拉斐尔的积极响应。
合金催化剂当然不是平白无故生出来的，和绝大多数重元素一样催化剂的出现也得益于恒星自我毁灭的那场大爆炸，不过催化剂的生产工序伴随大型恒星诞生就开始，它需要维持特定的压力、温度和动辄以百万年记的时间才能实现而非超新星爆炸一瞬间的力量，超新星爆炸只是将催化剂从恒星深处抛射出来方便人类开采，至少目前而言人类还没有直接合成催化剂的能力，它的供给只能局限于开采。
所以通常情况下催化剂储量丰富的星系不会有宜居星球出现，这些地方要么是超新星爆炸的残骸，要么是从残骸中重生的新恒星系，而且中小型恒星未必能孕育出催化剂，规模过大的恒星爆炸又会把内核的催化剂全都吹飞到深空。比如贵州星系虽然是超新星残骸却没有发展出催化剂矿业，其根本原因就是贵州星系的恒星新贵阳在爆炸之前质量太大了，整个恒星外壳被抛射成了一个直径十几光年的星云，想从如此广阔的空间中定位催化剂储量的位置根本就不现实。
但是火河星系的恒星质量刚刚好，虽然人类目前还搞不清楚AI是怎么让这颗理论上仍有百万年寿命的红巨星直接坍缩爆炸，原本深埋在这颗恒星内部的催化剂却都被稳稳当当地抛射到了星系边缘。考虑到火河星系的星门并未在超新星爆炸中被摧毁，给采集船只装配上足够的热能与辐射防护是足以支撑一支开采船队进入火河星系进行短时间催化剂勘测和开采的，最简便的办法就是给战舰装上额外的制冷系统和自动开采设备让其变成武装矿船。
但是想要实现这个想法有个实际问题，那就是想要进入火河星系必须通过伊甸星系，伊甸共和国虽然失去了哈兰联邦这个幕后老板，其本身依然是独立国家实体，而且与南联的外交关系非常糟糕。
他们当年背叛过张松岚还勾结哈兰联邦把红蜘蛛军团从他们用血泪打下来的国家给赶走，理所当然会担心张松岚回来报复。
“技术上可行，唯一的问题是伊甸共和国和帝国会不会允许我们进入。”如果只是伊甸共和国从中作梗，张松岚带兵打过去把伊甸灭了都成，问题是伊甸星系这个地方太过于敏感，伊甸共和国在被当成哈兰联邦和南联的缓冲国同时也是帝国和南联的缓冲国，哪怕现在南联与帝国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结成了临时同盟，贸然出兵也难保原本就对伊甸共和国宣示了主权的帝国心生忌惮。
“特伦希尔局长，请问帝国方面对龙江战线的再开拓进展如何？”拉斐尔是个明白人，他没有直接说伊甸共和国的事，而是问了帝国唯一催化剂产区龙江战线的情况。
“几乎没有进展。”作为南联的军事情报主管特伦希尔当然留了几只眼睛盯着帝国动向，“AI入侵给帝国星区造成的损害比南方星区大得多，现在杨侯爷的精力基本用在重建被AI摧毁的淮扬侯领土上，龙江战线那边甚至没有打通星门，大概他也担心AI会在催化剂产地重兵布防，所以才会等到帝国其他地区稳固下来之后再对北边的失陷领土动手吧？”
“张总长，我们应该把杨侯爷也拉进来分一杯羹，帝国缺乏催化剂的情况比我们只重不轻，两边一起施压的话伊甸共和国根本没有左右逢源的机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拉斐尔立即说道。
“只有如此，我来谈还是你来谈？”张松岚同样觉得除非把杨希恩拉下水否则情况不会有进展，帝国不松口就是他也不敢轻易让军事舰队进入伊甸共和国的领土。
“希望张总长能够从非正式渠道先探探杨侯爷的口风，如果那边态度合适，我这就代表议会向帝国发出正式的外交邀请。”张松岚和杨希恩有过多次合作，拉斐尔自然知道两人私交不错，先让张松岚以个人名义探路既稳妥，又不至于如果被帝国方面拒绝会让南联这边下不来台。
“好，我这就联系杨侯爷，你等我消息。”张松岚不废话，直接答应下来。
“我静候张总长的消息。”拉斐尔点点头，挂断了通信。
“议长先生真是迫不及待啊。”屏幕黑下来，特伦希尔笑道。
“自从米兰并入南联他把米兰大大小小所有的造船厂全都收购了，库存的催化剂到现在估计早就耗尽，现在这些造船厂附属的所有合金制备厂全都在空转状态，要不然你以为他当初为什么要替我在议会里面顶住议员们的压力？”张松岚冷笑道。
“让他的势力这么膨胀下去，以后不会变得不受控制吗？”特伦希尔担心地问。
“他以前就受我控制吗？”张松岚抬起脑袋反问。
“哈，也是。”特伦希尔讪笑一声，“反正只要你还在，这老小子应该不会有更大的野心，如果你不在了……那时候我们这些人也早就不在了，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是啊，我们已经没有多少闲心去顾及以后，专心现在吧。”张松岚点点头，叹了口气。
拉斐尔之所以在这件事上如此上心，绝对不是单纯因为担忧战事或者忠诚于张松岚，他有自己的利益所在。
拉斐尔能在南联有这么大的权力，主要就是因为他垄断了米兰的造船业，而米兰作为一个发达的商业共和国其造船水平和规模绝对是南方星区最高。在所有造船订单里面，军舰无疑是技术含量最高也是利润最为丰厚的那种，就张松岚所知拉斐尔的安科纳造船集团有六成利润都是直接来自于军舰订单，而生产军舰必须要保持战舰合金供应稳定，想要战舰合金供应稳定又需要足够的催化剂供应，拉斐尔之前在议会里咬着牙跟张松岚站在一条线上替他顶住背后的压力，无非是希望张松岚可以重新打通南极星联盟的催化剂供给，让他的造船厂恢复满负荷生产。
如果张松岚能成功，拉斐尔绝对是最大的受益人——鬼知道这场战争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有战争就有军舰订单，有订单安科纳造船就会赚得盆满钵满，拉斐尔在南联的地位就会愈发稳固，反过来只要安科纳造船能够提供稳定质量的战舰量产，张松岚接下来的战斗也会相对轻松些。
南联防卫军和安科纳造船的关系正是早在旧地球时代就臭名昭著的军工复合体结构，如果让这头怪兽无休止地成长下去，总有一天它会完全挟持南联政府将整个南方星区绑架上通往永恒战争的战车。
张松岚当然知道军工复合体的可怕之处，可是为了应对眼前的困境，除了暂时纵容它还有什么办法呢？